说到宋代文学,词、诗、散文、话本小说、戏曲剧本都有了较大的发展,尤其是词的创作,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的状态。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的重要而特殊的地位,是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,将中国文学原来的“雅”,也就是阳春白雪,渐进到“俗”,即下里巴人的转变时期。这个很重要,用现在的话说,是一种文学大众化的问题。文学出现了大众化现象的好处,不光是促进话本小说、戏曲剧本的发展,词曲的发展也是空前的。“尚气节而羞势利,天水一朝之文化,竟为我民族永远之瑰宝;华夏民族之文化,历数千载之演进,而造极于赵宋之世。”这是陈寅恪说的。
两宋的三百年时间,不能算短的了,这是一个经济相对稳定、发展的时期,虽然有战乱,还是归为了一个时期的安定。当然,战乱也仍然不会影响文学的发展,甚至会强化其中的某一方面。
宋代文学中的精英,也是整个中国文学史上的精英,那些人物就像打着灯笼一样从我的眼前走过,前面的已经拐弯进入了御街的朱雀门,后面的还在从虹桥的码头上岸,远远近近的那般壮观。
一个一个说吧,由于太多了,不好将他们一一细数,只是简单地点一下而已,似乎不点一下,心里就不舒坦。
先说苏轼,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文学和艺术奇才,虽一生仕途坎坷,难掩学识与天资。在才俊辈出的宋代,诗、文、词、书、画等多方面均取得了登峰造极的成就。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,与欧阳修并称“欧苏”,与黄庭坚并称“苏黄”,与辛弃疾并称“苏辛”。他的书法与黄庭坚、米芾、蔡襄并称“宋四家”。他的散文著述宏富,文学史上与韩愈、柳宗元和欧阳修三家并称。一提到苏轼,那些经典与辉煌就会闪现在我们的眼前。
苏轼的文学观点和欧阳修一脉相承,但他更强调文学的独创性、表现力和艺术价值。文章风格平易流畅,豪放自如,是继欧阳修之后主持北宋文坛的领袖人物,在当时的作家中间享有巨大的声誉,一时与之交游或接受他的指导者甚多,北宋文学家黄庭坚、秦观、晁补之和张耒都曾得到他的培养、奖掖和荐拔,故称“苏门四学士”。苏门四学士和陈师道、李廌六人并称“苏门六君子”。苏轼的词豪放、旷达,也有婉约相间,是一种纯正深婉、格调高远的多层次追求。
当然,在唐宋八大家里与苏轼并排站着的,还有他的父亲苏洵和兄弟苏辙。
王安石,唐宋八大家之一,卓越的文学家,无论诗、文、词都有杰出的成就,提起《泊船瓜洲》中的“春风又绿江南岸,明月何时照我还”无人不晓,一个“绿”的运用在多少课堂上啧啧称道。他的散文言简意深,笔力雄健,见识超群。诗词则遒劲清新,豪气纵横,对宋初形式主义的文风是有力的冲击,对豪放派诗词有直接的影响。北宋中期开展的诗文革新运动,在他手中得到了有力的推动。
而他还以“天变不足畏,祖宗不足法,人言不足恤”的精神力图革除北宋存在的积弊,推行一系列措施富国强兵。也当是一位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政治家和思想家。
欧阳修,唐宋八大家之一,北宋卓越的政治家、文学家、史学家,与韩愈、柳宗元和苏轼合称“千古文章四大家”。
欧阳修一生写了五百余篇散文,各体兼备,他的《本论》、《原弊》、《与高司谏书》、《朋党论》、《新五代史•伶官传序》等政论作品,恪守自己“明道”、“致用”的主张,指摘时弊,思想尖锐,语言明快,表现了一种匡时救世的怀抱。他的《醉翁亭记》、《释秘演诗集序》、《祭石曼卿文》、《苏氏文集序》、《丰乐亭记》诸作,言辞优美,风格清新,情深意挚。除散文、诗歌外,他对经学、金石学、史学的研究和成就都令人瞩目,而且书法亦著称于世。
欧阳修在中国文学史上有重要的地位。他大力倡导诗文革新运动,改革了唐末到宋初的形式主义文风和诗风,取得了显著成绩。由于他在政治上的地位和散文创作上的成就,使他在宋代的地位有似于唐代的韩愈,他荐拔和指导了王安石、曾巩、苏洵、苏轼、苏辙等散文家,对他们的散文创作发生过很大的影响。他的文风,一直影响到元、明、清各代。
辛弃疾、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豪放派词人、军事家和政治家。在文学上,他与苏轼并称为“苏辛”,与李清照并称“济南二安”。他现存的六百多首词作,无所不包,无所不感,凡能写入其他文学样式的,他都能入词。辛弃疾在词史上的一个重大贡献,就在于内容的扩大,题材的拓宽。主观情感的浓烈、理念的执着,构成辛词的一大特色。他的词脍炙人口,豪情激扬,格调悲壮,可以说将豪放词推到了一个顶峰。
我们不用背诵他的词了,那些词实在是背不过来的,我们只是说一些词中名句,就够过瘾的了。“青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。”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听取蛙声一片。”“楚天千里清秋,水随天去秋无际。”“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?”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真的是意味隽永,常读常新。
陆游,南宋诗人。一生勤奋,现在流传下来的诗歌就有九千多首。他的诗继承了屈原、陶渊明、杜甫、苏轼等人的传统,内容丰富,风格雄浑豪放。创作倾向是现实主义,又富有浪漫色彩,《关山月》、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》、《书愤》、《游山西村》、《临安春雨初霁》、《冬夜读书示子聿》、《诉衷情》、《夜游宫》、《鹧鸪天》、《卜算子》等都是后世传诵的名篇。是我国文学史上一位具有深远影响的诗人。
人们不会忘记陆游写给儿子的临终遗嘱:“死去原知万事空,但悲不见九州同。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。”北定中原,那是堵在诗人心头的一块石头。然而在诗人的心中,还有一处隐忍,那就是他和唐婉的爱情悲剧,“红稣手,黄藤酒,满城春色宫墙柳……”几十年的风雨生涯,始终无法排遣诗人心中的眷念。三十岁写出《钗头凤》,七十五岁又作《沈园》:“梦断香消四十年,沈园柳老不吹绵。”而且晚年就住在了沈园附近,常常在与唐婉想见的地方徘徊。陆游四十四年不忘的恩爱情意、真的是让人慨叹不已。
李清照,可以说是“千古第一才女”,她的词在群花争艳的宋代词苑独树一帜,人称“易安体”。她的词自辟蹊径,语言清丽,不追藻饰,刻画细腻,表达丰富。《武陵春•春晚》、《一剪梅•红藕香残玉簟秋》、《如梦令•常记溪亭日暮》、《声声慢•寻寻觅觅》、《醉花阴薄•雾浓云愁永昼》、《夏日绝句》、《如梦令昨•夜雨疏风骤》、《多丽•咏白菊》、《清平乐•年年雪里》、《诉衷情•夜来沈醉卸妆迟》等都让人深深入心。一提李清照,随意的一些词句就到了嘴边:“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”“红藕香残玉簟秋。轻解罗裳,独上兰舟。云中谁寄锦书来?雁字回时,月满西楼。”“昨夜雨疏风骤,浓睡不消残酒。试问卷帘人,却道海棠依旧。知否?知否?应是绿肥红瘦。”“风住尘香花已尽,日晚倦梳头。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。”
在她的词作中,真挚的感情和完美的形式水乳交融,浑然一体。以致赢得了婉约派词人的“宗主”地位。她词作中的笔力雄劲、铺叙浑成的豪放风格,对辛弃疾、陆游以及后世词人都有较大影响。
曾巩,唐宋八大家之一,为“南丰七曾”(曾巩、曾肇、曾布、曾纡、曾纮、曾协、曾敦)之一。曾巩的学术和文章在他生前就享有很高的声誉。降及南宋,盛誉不衰。朱熹在北宋各古文家中独服膺曾巩。吕祖谦编选《古文关键》时,只取曾巩。明代唐宋派的王慎中、唐顺之、茅坤、归有光作文都推尊曾巩。清代桐城派的宗祖方苞,以及刘大櫆、姚鼐等,将欧阳修、曾巩的文章作为楷模,他们的说法是先从学习曾巩的文章入手,而后再学习欧阳修。这种风气从方苞到方东树的几代桐城派作家中都没有多大改变。从曾巩的《墨池记》和《越州赵公救灾记》可以看出,他的记叙性散文,记事翔实而有情致,论理切题而又生动。曾巩存诗四百余首,雄浑超逸,精深工密。如《西楼》、《城南》、《咏柳》等,称得上宋代近体诗中写景抒情的佳作。
说了这么些,但是同上面的几位比起来,曾巩后来的影响似乎弱了些,就是比之下面要说的几位,也似乎不及,这是为什么呢?可能与后来人们的关注点有关,选用的少了,宣传的少了,也就读的少了,知道的少了。说了一大堆的,还不及人家的一句诗。
另一个问题是,唐宋八大家也是带有个人色彩选出的,最开始是明初朱右编成《八先生文集》,明中叶唐顺之所纂的《文编》,也取了唐宋八位散文家的文章。这为唐宋八大家名称的定型和流传起了一定作用。以后不久,推崇唐顺之的茅坤根据朱、唐的编法选了八家的文章,辑为《唐宋八大家文钞》,唐宋八大家的称呼就固定了下来。可见当时没有一个评审委员会,当然,即使是有一个评审委员会也要往后看。获了这个荣誉的未必被读者都认可,没有获得荣誉的未必被人不认可。还是以作品说话。比如同这些人比起来,唐宋八大家中的苏洵、苏辙,我以为也是弱一些,当然他们主要成绩在散文,而就整个文学声名来看,我在这里还是没有专说。
那么再来看柳永,作为北宋第一个专心作词的词人,柳永是北宋一大词家,在词史上有重要地位。成为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。他不仅开拓了词的题材内容,突破了小令词的写作,大量尝试并发展慢词,而且促进了词的通俗化、口语化,变雅为俗,使得宋词得以广泛传唱。
柳永现存二百一十三首词,用了一百三十三种词调。在宋代所用八百八十多个词调中,有一百多调是柳永首创或首次使用。令、引、近、慢、单调、双调、三叠、四叠等长调短令,可以说词至柳永,体制始备。
柳永的词铺叙刻画,情景交融,语言通俗,音律谐婉,在当时流传极其广泛,人称“凡有井水饮处,皆能歌柳词”。他的《雨霖铃》、《鹤冲天》、《彩云归》等,都是史上的经典之作。
再说黄庭坚,黄庭坚一下子就让人想到了江西人,因为他是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。说到江西人,在宋代,也不知道为何出来那么多的人物,上面的王安石、欧阳修、曾巩,还有要说的姜夔、晏殊、晏几道、杨万里都是江西人,这一现象值得单个述说。
黄庭坚与杜甫、陈师道、陈与义素有“一祖三宗”(黄为其中一宗)之称。诗歌方面,他与苏轼并称为“苏黄”;书法方面,他与苏轼、米芾、蔡襄并称为“宋代四大家”;词作方面,与秦观并称“秦黄”。黄庭坚早年受知于苏轼,与张耒、晁补之、秦观并称“苏门四学士”。
他的诗气象森严,如危峰千尺,拔地而起,艺术上各自创造了不同的境界。我特喜欢他《登快阁》中的句子。“落木千山天远大,澄江一道月分明。”他的《雨中登岳阳楼望君山》也不错:“投荒万死鬓毛斑,生入瞿塘滟预关。未到江南先一笑,岳阳楼上对君山。”
姜夔,南宋词人。相比其他人,他是出现的较晚的,但是他对诗词、散文、书法、音乐,无不精善,是继苏轼之后又一难得的艺术全才。有些评论家,特别是浙西派词人把他奉为宋词中的第一作家,比为词中老杜。后人还把以姜夔为代表的一些南宋词人合称为“骚雅派”。
我喜欢他的《扬州慢•淮左名都》:“杜郎俊赏,算而今、重到须惊。纵豆蔻词工,青楼梦好,难赋深情。二十四桥仍在,波心荡冷月无声。念桥边红药,年年知为谁生?”他的《钓雪婷》、《齐天乐•蟋蟀》、《疏影•苔枝缀玉》、《踏莎行•自沔东来》、《翠楼吟•淳熙丙午冬》、《点绛唇•丁未冬过吴松作》等都属佳作。
姜夔多才多艺,精通音律,能自度曲,其词格律严密,作品素以空灵含蓄著称,他对于音乐史的主要贡献就是留给后人一部有“旁谱”的《白石道人歌曲》六卷,包括他自己的自度曲、古曲及词乐曲调。其代表曲有《扬州慢》、《杏花天影》、《疏影》、《暗香》等,成为南宋唯一词调曲谱传世的杰出音乐家。
周邦彦,精通音律,能自己谱曲。他的词格律法度极为精审,为后世词人的轨范,开南宋姜夔、张炎“格律”一派,影响巨大。
宋徽宗时设置大晟府,也就是中央一级音乐机构,任用一批文人来审音定乐,挂帅者就是周邦彦,他带的一干人,也就被称作了大晟词人。周邦彦极端重视词与音乐的配合,重视语言的锤炼,做到既混成自然,又精致工巧。他当时名倾一时,每写出一首词,立时就会有反响,上至名流贵族,下至黎民百姓。大家都不会忘了他的“并刀如水,吴盐胜雪,纤手破新橙”的那首《少年游》吧。有词论称他是“词家之冠”。
《汴都赋》是他的成名作,长七千字,流传至今。
秦观,一提到秦观,就会想到“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”的名句,他有很多诗都脍炙人口。还有《踏莎行》: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,桃源望断无寻处。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幕。 驿寄梅花,鱼传尺素,砌成此恨无重数。郴江幸自绕郴山,为谁流下潇湘去?”
秦观是苏门“四学士”之一,与苏轼关系密切,政治上的挫折把他们牵连在一起,秦观因此而终生不幸。但是苏轼、秦观两人的性格与词风却截然不同。苏轼面对挫折,虽产生过消极思想,但并未颓唐不振。而是乐天知命,旷达不羁,对生活、对未来仍充满信心,秦观则有所不同。他年轻时虽有广大的抱负和强烈的热情,但体现在诗词中的精气神却不足。屡遭打击,而没有苏轼那样的广阔胸襟和对生活的信念,使得他的生活和创作都蒙有一层阴影,词中时常流露出一种绝望的哀伤。秦观更多地接受了晏殊、欧阳修和柳永的影响,擅长写出一种纤细幽微的情感境界。
民间言秦观是苏轼妹夫,并说轼妹名小妹。演义出洞房之夜“双手推开门前月,一石击破水中天”的文坛佳话。这或是书家才能,实际上并无此事。苏轼只有兄弟,而无小妹。当然,从两人感情来说,苏轼若有妹,真会认这个妹夫的。
梅尧臣,在北宋诗文革新运动中,他与欧阳修、苏舜钦齐名,并称“梅欧”或“苏梅”。梅尧臣主要的贡献不在词而在诗上,有人说他起到了上承中唐下开两宋的历史作用。他是北宋中期传世诗作最多、也是最早以诗出名的诗人。现在存的《宛陵集》,就有两千八百多首,当时就深受欧阳修、王安石、苏轼、陆游等人的赞誉,被南宋理学家尊为宋诗的“开山祖师”。
梅尧臣主张继承白居易的新乐府精神,借鉴《诗经》的美刺和《春秋》的褒贬,发挥诗歌的社会教育功能。看他的《陶者》:“陶尽门前土,屋上无片瓦;十指不沾泥,鳞鳞居大厦。”还有《田家语》、《汝坟贫女》、《襄城对雪》之二、《猛虎行》等。都显现出他的朴素自然、深刻含蓄的诗风。
说到范仲淹,我曾经一直以为他是个单纯的文人,其实他还能守关带兵,宋仁宗时,他曾以资政殿学士为陕西四路宣抚使,知邠州,守边数年,羌人亲切地呼他为“龙图老子”。他为将号令明白,爱抚士卒。在敌我两方都有很高的威望,以致边城巩固。他在政治上积极主张改革,力图创新,但终以失败告终。范仲淹有《范文正公集》,文章诗词都有名篇传诵于世。
我觉得,范仲淹有一篇《岳阳楼记》就名垂青史了。词仅存六首,但有一首《苏幕遮•怀旧》就够了:“碧云天,黄叶地。秋色连波,波上寒烟翠。山映斜阳天接水。芳草无情,更在斜阳外……”何况还有《渔家傲•秋思》呢:“塞下秋来风景异。衡阳雁去无留意。四面边声连角起。千嶂里。长烟落日孤城闭……”
晏殊,文学上有多方面的成就和贡献。他能诗、善词,文章典丽,书法亦工,而以词最为突出,有“宰相词人“之称。他的词,吸收了南唐“花间派”和冯延巳的典雅流丽,开创了北宋的婉约词风。而且有以他为首的“抚州八晏”之说:晏殊、晏几道、晏颖、晏富、晏京、晏嵩、晏照、晏方。
晏殊不是个简单人,他始终身居高位,做过副宰相,宰相,还兼任过许多地方的行政长官。虽身居要位,却平易近人,唯贤是举。范仲淹、孔道辅、王安石等均出自其门下,韩琦、富弼、欧阳修等皆经他栽培、荐引,得到重用。韩琦连任仁宗、英宗、神宗三朝宰相;富弼身为晏殊女婿,但晏殊举贤不避亲,晏殊做宰相时,富弼为枢密副使,后来也官拜宰相。
晏殊的词语言清丽,声调和谐,写景重情,赋物于命,自成特色。晏殊的创作量很大,据说他一生写了一万多首词,却大部分已散失,仅存《珠玉词》一百三十六首。晏殊在诗和散文上也有贡献。《全宋诗》收其诗一百六十首,《全宋文》存散文五十三篇。
我们无法看完他的那些诗文,但是我们知道他的那首《蝶恋花》,那是过目不忘的:“槛菊愁烟兰泣露,罗幕轻寒,燕子双飞去。明月不谙离恨苦,斜光到晓穿朱户。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见天涯路。欲寄彩笺兼尺素,山长水阔知何处!”还有:“一曲新词酒一杯,去年天气旧亭台,夕阳西下几时回?无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识燕归来,小园香径独徘徊。”(《浣溪沙》)还有:“春花秋草。只是催人老。总把千山眉黛扫。未抵别愁多少。”(《清平乐》)
王禹偁,是初宋“白体诗”的代表诗人。开宋诗之风气。他生性耿直,对朝政直言敢谏,曾三次被贬官,“屈于身而不屈于道,虽百谪而何亏!”晚年曾知黄州,故后世称他王黄州。他反对五代浮靡的文风,提倡文学韩愈、柳宗元、诗学杜甫、白居易,有《小畜集》三十卷,《小畜外集》十三卷传世。
欧阳修十分仰慕王禹偁,在滁州时瞻仰其画像,又作《书王元之画像侧》。苏轼称他“以雄风直道独立当世”,“耿然如秋霜夏日,不可狎玩”。他的很多诗都颇为有名,只是一说宋代,光注重词的辉煌了。你看《宿洞霄》:“秋山不可尽,秋思亦无垠。碧涧流红叶,青林点白云。凉阴一鸟下,落日乱蝉分。此夜芭蕉雨,何人枕上闻?”
晏几道,说道晏殊的时候,就想起了晏几道,他是晏殊的第七个儿子,也是最小的儿子。晏几道不像他爹在政治上有很高的地位,他只做过一些小官,如开封府判官、颍昌府许田镇监、乾宁军通判等。他的词倒是与他爹齐名,一般讲到北宋词人,称晏殊为大晏,称晏几道为小晏。还有称“二晏”的。他的风格接近“花间”,你看他的《鹧鸪天》中“舞低杨柳楼心月,歌尽桃花扇底风。”时常被人赞赏。还有“落花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”(《临江仙》),被人称为“千古不能有二”的名句。
他读书多,藏书多,写的也多。《全宋词》收有二百六十首。除长调三首外,其余都是小令。他的小令词在北宋中期发展到一个高峰。只是现今人们流传的还是以上说的那些词人的多些,也或许还是因了他的小令。
晏几道的词常多愁善感。如《蝶恋花•醉别西楼醒不记》中句:“衣上酒痕诗里字,点点行行,总是凄凉意。红烛自怜无好计,夜寒空替人垂泪。”可能与他晚年家道中落有关。而晏几道在当时却孤高自负,傲视权贵,即使是苏轼,也不在眼下。据说苏轼在京,正受帝、后赏识,迁中书舍人、翰林学士,因黄庭坚总是对晏几道赞赏有加,就想去拜见一下晏几道。到了门口,递上帖子,晏几道却让人出来说,家里正有一些老友,怕是没有闲空。苏轼闹了个没趣。或者是因了苏轼的政治地位,或者就是他的文学成就,总之在晏几道那里,都有些抵意。这也是一个文人的性格了。
最后说说杨万里,“毕竟西湖六月中,风光不与四时同。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。”还有:“泉眼无声惜细流,树阴照水爱晴柔。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。”这些诗几乎连小孩子都会背,那么杨万里真的可以安睡了。杨万里的家乡我去过,并到他的墓地去拜谒。老家人提起他很是自豪,但是一说这一带的名人,又总是将他排得靠后了。这说明吉安地区出来的人物太多。杨万里是南宋杰出的诗人,与陆游、范成大、尤袤齐名,被后人推为“中兴四大家”。
杨万里晚年誓不出仕,就在家乡吉水闲居,闲居了十五年,不短了,写了八百多首诗,去世前三天还在写着。他辟出了一个东园,植上了桃树李树,他的诗成了树上生长的果实。他关心农业,甚至担心一场风雨,怕好的收成无法体现。他的门前不远有一湖水,那是他快乐的涟漪,他或许看着会想起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西湖来,心境总是年轻的。他活了八十岁,是文人中少有的高寿者。
实际上,提到宋代文学,谁都会细罗出一大串自豪来,那真的是一个丰收的季节,让后人享用永远。但是本文不能再多列举了,一下子是举不完的,篇幅不允许我这样做,也不允许我多说,就此有的说多了,有的说少了,这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成就,也不是我的故意。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,来到清明上河园,有时会遇到谁的文字或者影像,即使没有遇到,上到桥上远望那一片宋代景物,也不由地让人生情。生的情中就必然地会有宋代的文学,那是多么宏大的一座建筑啊。它遮蔽了历史的天空,荫郁了文化的繁荣。为此我难忘宋代,感激宋代,说到底,这是一种文学情结,也是民族情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