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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:吴国娟:以人性论为基础简析孟子和荀子的教育思想

2015年04月09日 10:12:40 访问量:249
     内容提要:孟子和荀子是我国先秦时期的两位大儒,也是继孔子之后的著名教育家,为后人留下了丰富而宝贵的教育思想。他们的教育思想与其人性论思想有着必不可分的紧密联系,因此,本文即从两者的人性论出发,探讨了他们关于教育作用、教育目的、教育方法等教育思想。孟子提出“性善论”,认为人性本善,因此认为教育的作用在于“求放心”,即找回丢失的善本性,因而在教学方法上主张“内发”;荀子提出“性恶论”,认为人性本恶,因此认为教育的作用在于“化性起伪”,即通过后天人为的努力来转化恶的本性,因而在教学方法上,荀子主张“外向”。
  
  关键词:性善论 性恶论 求放心 化性起伪 内发外向
  
  孟子和荀子是我国先秦时期的两位大儒,也是继孔子之后的著名教育家,他们为后人留下了丰富而宝贵的教育思想。他们的教育思想与其人性论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。关于人性问题,孔子只从教育与人身心发展的关系角度提出了“性相近也,习相远也”,并未作深层次的研究与探讨。到了战国时期,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,人们开始对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展开了更加深入的研究与探索,同时,随着奴隶制的解体,原始民主主义思想得到了弘扬,人们开始对人类自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儒、墨、道、法、名等各家学者皆对人性究竟是善,还是恶,还是不善亦不恶的问题进行论证阐发,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孟子的“性善论”和荀子的“性恶论”。由于人性论基础不同,即导致了二人相异的教育思想。
  
  一、孟子的性善论
  
  孟子根据子思的“中庸”和“诚”的思想,建立起儒家的唯心主义体系,性善论是孟子唯心主义哲学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,也是他论述教育问题的主要理论基础。他说:“人性之善也,犹水之就下也。人无有不善,水无有不下。”(《孟子告子上》)孟轲以水的自然流向比喻人性善虽然难以自圆其说,但他却坚持按照这个思路探寻下去,得出了人的本性就是善良的道德唯心主义命题。他说:“恻隐之心,人皆有之;羞恶之心,人皆有之;恭敬之心,人皆有之;是非之心,人皆有之。恻隐之心,仁也;羞恶之心,义也;恭敬之心,礼也;是非之心,智也。仁义礼智,非由外铄我也,我固有之也,弗思耳矣。”(《孟子告子上》)由此,我们不难看出,孟子所说的人性善包括二层意思:一是指恻隐之心、羞恶之心、恭敬之心、是非之心,即仁、义、礼、智等道德品质,仁、义、礼、智等道德观念,就是发源于人先天就有的恻隐之心、善恶之心、辞让之心与是非之心;二是指人的善性是天生的“良知”、“良能”,是人性所固有,而不是外在影响或教育的结果。他说:“人之所不学而能者,其良能也;所不虑而知者,其良知也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,及其长也,无不知敬其兄也。亲亲,仁也;敬长,义也;无他,达之天下也。”(《孟子尽心上》)君子和庶人的区别就在于保存还是丧失这种“善性”,“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,庶人去之,君子存之。”(《孟子离娄下》)这是孟子论述全部教育问题的基本出发点。
  
  二、荀子的性恶论
  
  荀子的“性恶论”是直接对着孟子的“性善论”而发的,其立论过程也是批评孟子“性善论”的过程。孔子说:“性相近也,习相远也。”孟子强调“性相近”,发展为“性善论”;荀子则强调“习相远”,而发展成“性恶论”。“性善论”与“性恶论”从本质上说都是唯心主义的,都是用统治阶级的道德来衡量善与恶。不过,荀子的“性恶论”否定了先天道德论,是有进步意义的,在否定孟子的“良知”、“良能”说上,具有更明显的唯物主义因素,这一点在教育理论上更有积极的意义。
  
  首先,让我们弄清荀子“性恶论”的含义。
  
  孟子断定先天“性善”,当然并不意味着后天就一定能善,不意味着在现实中自然就善。后天之善是对先天之善不断彰显和不断扩充的过程,也是对后天不良影响克服的过程。荀子断定先天“性恶”,并认为任其自然发展也是恶,而“善”完全是后天人为的结果。从“自然”的出发点到不加干预的自然结果来说,荀子的逻辑保持了一贯性(先天自然性恶──后天自然而恶),而孟子则失去了一贯性(先天自然性善──后天自然而恶)。总之,在孟子那里,人的善过程,是从自然性到自然性的过程;在荀子那里,人的善过程,则是从自然性到社会性的过程。对孟子来说,现实之善是克服后天之恶而保持和恢复先天性善的过程;但对荀子来说,现实之善则是通过人为的方式克服先天之性恶而新生的过程。
  
  《性恶篇》论辩说:孟子曰:“今之学者,其性善。”曰“是不然。是不及知人之性,而不察乎人之性伪之分者也。”又接着说:“凡性者,天之就也,不可学,不可事。礼义者,圣人之所生也,人之所学而能,所事而成者也。不可学,不可事,而在人者,谓之性;可学而能,可事而成之在人者,谓之伪。是性伪之分也。”
  
  荀子否定了孟子的“性善论”,指出孟子之所以言人性善,是因为其不了解“性”“伪”之分(区别)的缘故。“性”是人的天生素质,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本能。荀子进一步释义为“性者,本始材朴也”,具体表现为“目可以见,耳可以听”等生物本能。他说,遗传的生物本能是每个人都具备的,而且是相同的,即“凡人之性者,尧、禹之与桀、跖,其性一也”,“材性智能,君子小人一也。”他认为:“饥而欲食,寒而欲暖,劳而欲息,好利而恶害,是人之所生而有也,是无待而然者也,是禹、桀之所同也;口辨酸咸甘苦,鼻辨芬芳腥臊,骨体肤理辨寒暑疾养(同痒),是又人之所常生而有也,是无待而然者也,是禹、桀之所同也。”荀子看到了人的遗传素质,生物本能是与生俱来的,不需要事先的学习和训练,这完全是唯物主义的命题,现代生理学、人体解剖学、高级神经活动学说和心理学等的发展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
  
  孟子曰:“今人之性善,将皆失丧其性故也。”荀子曰:“若是则过矣。今人之性,生而离其朴,离其资,必失而丧之。用此观之,然则人之性恶明矣。所谓性善者,不离其朴而美之,不离其资而利之也。使夫资朴之于美,心意之于善,若夫可以见之明不离目,可以听之聪不离耳,故曰目明而耳聪也。今人之性,饥而欲饱,寒而欲暖,劳而欲休,此人之情性也。今人见长而不敢先食者,将有所让也;劳而不敢求息者,将有所代也。夫子之让乎父,弟之让乎兄,子之代乎父,弟之代乎兄,此二行者,皆反于性而悖于情也;然而孝子之道,礼义之文理也。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,辞让则悖于情性矣。用此观之,人之性恶明矣,其善者伪也。”
  
  孟子曰:“人之性善。”荀子曰:“是不然。凡古今天下之所谓善者,正理平治也;所谓恶者,偏险悖乱也:是善恶之分也矣。今诚以人之性固正理平治邪,则有恶用圣王,恶用礼义哉?虽有圣王礼义,将曷加于正理平治也哉?今不然,人之性恶。故古者圣人以人之性恶,以为偏险而不正,悖乱而不治,故为之立君上之埶以临之,明礼义以化之,起法正以治之,重刑罚以禁之,使天下皆出于治,合于善也。”
  
  在荀子看来,如果人性本善的话,就置圣王、礼义于无用之地,或即使有了圣王、礼义,对社会的治理也无所用处。这可以说是孟子性善论中可能存在的一个基本矛盾,即承认人性善与强调教化之间的矛盾。事实上孟子本人也不回避这一矛盾,他的性善论只是揭示了人类道德行为的可能与根据,至于其实现与否,则有赖于后天的存养。而荀子则从相反的方向来看待这一问题,认为人性本恶,需要社会的礼法规范来裁抑人性中恶的因素以实现社会的善。
  
  那么,既然“性”是“天之就也,不可学,不可事”的,又为什么说它“恶”呢?荀子的解释是:“人之性恶,其善者伪也。今人之性,生而有好利焉,顺是,故争夺生而辞让亡焉;生而有疾恶焉,顺是,故残贼生而忠信亡焉;生而有耳目之欲,有好声色焉,顺是,故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焉。然则从人之性,顺人之情,必出于争夺,合于犯分乱理而归于暴。”(《荀子性恶》)由此,我们不难看出,在他看来,善恶的分判并不能从自然的角度来观察,而应从社会组织的观点来看待,只有相对于社会组织而言才有善恶的对立。具体地说,荀子认为,凡是能促成社会组织、维持社会秩序者为善;破坏社会组织与秩序者为恶。“凡古今天下之所谓善者,正理平治也;所谓恶者,偏险悖乱也。是善恶之分也已。”(《荀子性恶》)荀子不是简单地认定人性恶,而是指若不对先天的本能进行正确地引导、控制,而是任其自然发展,即“顺是”,才是“恶”的,也就是说人性本能中具有趋向恶的可能性。
  
  荀子强调人的社会性最终是善还是恶,不取决于先天的生物因素,而取决于后天环境与教育的影响观点是有道理的,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遗传、环境和教育之间的关系,是对中国古代教育理论的重大贡献。
  
  孟子道性善,荀子称性恶,这两种立场似乎完全互不相容。其实,从所要回答的问题上看,两人所作的努力是一致的,两人所要解决的都是社会人伦道德的根据问题,而对于社会的人伦道德本身则丝毫没有怀疑,这一点正是儒家与其他学派的重要区别所在。两人所不同的是考虑问题角度的差别,性善论所强调的是积极地成就善,这可以说是哲学的立场;性恶论所努力的是消极地防止恶,这是社会学的立场。
  
  三、孟子的教育思想
  
  (一)关于教育的作用
  
  孟子并没有认为人善性都是完全的,他认为这些善性只能算是一种道德的可能性。孟子说:“恻隐之心,仁之端也;羞恶之心,义之端也;辞让之心,礼之端也;是非之心,智之端也”。(《孟子公孙丑上》)而且他还认为这些善,“求则得之,舍则失之。”(《孟子公孙丑上》)所以他强调外界教育的作用。
  
  孟子认为教育在人的发展中的作用是“求放心”。按照孟子的说法,人的善性是天之所与者,“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,我固有之也。”(《孟子告子上》)既然如此,教育还有什么作用呢?孟子认为要做一个完善的人,仅有仁义礼智的四个善端是不够的,人之贤愚,还取决于能否对这种先天的善端存而养之,扩而充之;如果自暴自弃,或者受到不良环境的影响,就可能失掉这种善端。他说“学问之道无他,求其放心而已矣。”从这个意义上说,任何人只要接受教育,肯于学习都可以成为圣贤,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;(《孟子告子下》)相反,如果不受教育,不肯学习,就会成为与禽兽差不多的小人。由此可见,孟子确实非常看重教育在人的发展中的作用,但又把他神秘化,说成是先验的自发过程。不过,孟子并不是完全无视环境等外部因素的影响,他承认:“富岁子弟多赖,凶岁子弟多暴,非天之降才尔殊也,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。”(《孟子告子上》)他也承认楚人学齐语时,“一齐人傅之,众楚人咻(喧扰)之,虽日挞而求其齐也,不可得也。”(《孟子滕文公下》)可见他也看到环境等外部条件对人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。
  
  孟子认为教育的社会作用是“得民心”。“得民心”是“仁政”的关键,而教育是“得民心”的最有效措施。他说:“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。善政民畏之,善教民爱之,善政得民财,善教得民心。”(《孟子尽心上》)
  
  (二)关于教育的目的和内容
  
  孟子根据对教育的作用的看法,确定教育的目的为“明人伦”。他认为古代设立学校的目的都是为了“明人伦”。他说:“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。庠者,养也;校者,教也;序者,射也。夏曰校,殷曰序,周曰庠,学则三代共之,皆所以明人伦也。人伦明于上,小民亲于下。有王者起,必来取法,是为王者师也。”(《孟子滕文公上》)人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?孟子说是:“父子有亲、君臣有义、夫妇有别、长幼有序、朋友有信。”(《孟子滕文公上》)就是维护上下尊卑的社会秩序和道德观念。
  
  以“明人伦”为中心的教育目的决定了教育内容是以孝悌为主体的道德教育。孟子认为仁义礼智的基础就是孝悌,“仁之实,事亲是也;义之实,从兄是也;智之实,知斯二者弗去是也;礼之实,节文斯二者是也;乐之实,乐斯二者。乐则生矣,生则恶可已也,恶可已,则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。”(《孟子离娄上》)所以他主张教育的全部内容是“由之以孝悌之义”。(《孟子梁惠王上》)
  
  (三)关于道德教育的原则和方法
  
  孟子对教育的原则十分重视,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他在道德教育方面提出了下列原则:
  
  第一,持志养气。孟子十分重视立志,认为道德修养首先要注意“尚志”、“持志”。士的最高志向应当是“居仁由义”。(《孟子离娄上》)与持志紧密相连的是“养气”。“养气”的含义,解释很多,孟子本人讲的是“吾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(《孟子公孙丑上》)孟子认为“志”应统率“气”,“志,气之帅也”;但“气”也影响“志”,所谓“志一则动气,气一则动志。”(《孟子公孙丑上》)所以既要“持志”,又要“养气”。
  
  第二,反求诸己。孟子从性善论出发,特别重视道德教育中的自我修养。他认为道德教育的重要原则是“反求诸己”。他说:“爱人不亲,反其仁;治人不治,反其智;礼人不答,反其敬。行有不得,皆反求诸己。”(《孟子离娄上》)孟子特别提出“慎独”(《中庸》)的修养方法,就是要自我反省、自我监督、自我评价。这不仅是一种重要的修养方法,而且是道德修养的最高境界。道德修养贵在自觉,能自觉为善,自觉拒恶,才算达到了道德教育的理想效果。
  
  第三,改过迁善。孟子继承了孔子的思想,强调要培养改过迁善的精神,一方面鼓励人们改过自新,一方面积极学习别人的善行。他说:“虽有恶人,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。”(《孟子离娄上》)他特别赞扬“闻过则喜”、“见善则迁”,提倡“与人为善”。
  
  第四,刻苦锻炼。孟子认为人的道德和才智都是在艰苦条件下锻炼出来的,要经过多次严峻的考验,才能获得进步与提高,担负重任。他说:“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所以动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。”(《孟子告子下》)他提出“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”(《孟子告子下》)的著名思想。他认为大丈夫应能做到在各种考验面前毫不动摇,“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”,(《孟子滕文公下》)即使在生死面前也要坚持“舍生取义”。
  
  (四)关于教学的原则和方法
  
  孟子在教学方面提出的主要原则和方法有下列几点:
  
  第一,自求自得。孟子强调在教学中发挥学生的主动精神,依靠学生自求自得。他说:“君子深造之以道,欲其自得之也。自得之,则居之安,居之安则资之深,资之深则左右逢其源。”(《孟子离娄下》)他认为教师在教学中只能给学生某些“规矩”,但不能使他们达到熟练技巧。掌握熟练技巧,灵活运用知识主要靠个人的主观努力,“梓匠轮舆,能与人规矩,不能使人巧。”(《孟子尽心下》)
  
  第二,专心有恒。孟子十分注意培养学生精力集中,专心致志,持之以恒的学习态度。他认为不论智慧高低,不论内容难易,能专心致志,持之以恒就能学有所得;心不在焉,“一曝十寒”就会一无所得。
  
  第三,启发引导。学习主要靠学生专心有恒,自求自得。教师也并不是无所作为,而要积极引导,主要是启发学生思维,指出前进的方向和目标。他又指出,教学的方法不能千篇一律而应根据学生的不同情况采取多样的方法。又说:“教亦多术矣,予不屑之教诲也者,是亦教诲之而已矣。”(《孟子告子下》)
  
  第四,循序渐进。孟子认为进行教学和学习知识如同植物生长一样,有自己的规律,必须循序渐进,而不能“揠苗助长”,急于求成。并说:“流水之为物也,不盈科不行。君子之志于道也,不成章不达。”(《孟子尽心上》)提醒人们:“其进锐者其退速”,(《孟子尽心上》)继承和发展了孔子“欲速则不达”的思想。
  
  四、荀子的教育思想
  
  (一)关于教育的作用
  
  因为“顺是”而”恶“,所以为了止恶,荀子提出了“化性起伪”的问题。涉及到“性”与“伪”之间的关系,荀子提出了“性伪合”的观点。他说:“性者,本始材朴也;伪者,文理隆盛也。无性则伪之无所加;无伪则性不能自美;性伪合,然后成圣人之名,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。”故曰:”…性伪合而天下治。”(《荀子礼论》)荀子认为,孟子之所以认为人性善,是因为孟子没有对“性”与“伪”这一对概念做出应有的区分,而荀子性恶论的基础则在于“性伪之分”:“人之性恶,其善者伪也。”(《荀子性恶》)
  
  在荀子的理论体系中,“伪”是一比“性”重要得多的概念。荀子在对人的考察中,不仅看到了人性“恶”,而是更加强调人能“伪”。“伪”不是“伪饰”的“伪”,而是“人为”的“为”,即“可学而能、可事而成之在人者,谓之伪。”(《荀子性恶》)荀子又说,“心虑而能为之动,谓之伪;虑积焉,能习焉,而后成,谓之伪。”(《荀子正名》)这就是说,“伪”是通过人的思虑与学习而成的,也可认为是社会所造就的。更为具体地说,所谓的“伪”是指作为社会规范与制度的“礼义”,所以荀子说,“伪者,文礼隆盛也。”(《荀子礼论》)可见,“伪”根本上讲具有社会性的特征,从而与自然的“性”相区别开来。对于荀子来说,人性无“伪”就不能自美,因此“伪”的提出就在于要改造人的恶性,通过矫抑与训练人性来使之合于社会的要求,这就是所谓的“化性起伪”,即将人的生物属性改造成为具有“礼义”的社会属性,用现代社会学的术语来说,这也就是所谓人的社会化。圣人之所以异于常人,就因为圣人能“伪”,而常人若只有自然之“性”,则仍被视为无异于禽兽,只有“伪”才赋予人之为人的特征。也正是因为人能化性起伪,所以荀子尽管宣说人性恶,却依然肯定性恶之人可以为善,即“涂之人可以为禹”。(《荀子性恶》)这一点非常重要,否则不但社会的伦理道德失去根据,而且连社会组织本身也无由成立。
  
  在区分了“性”与“伪”的特质,理顺了性与伪的关系基础上,荀子与孟轲殊途而同归,也得出了人皆可以为尧舜的结论。荀子说:“涂之人可以为禹。曷谓也?曰:凡禹之所以为禹者,以其为仁义法正也。然则仁义法正有可知可能之理。然而涂之人也,皆有可以知仁义法正之质,皆有可以能仁义法正之质,然则可以为禹明矣。”“涂之人可以为禹”一方面是因为他具备接受教育影响的基本素质;另一方面是因为“仁义法正”等具有可接受性,那么如何将两种可能性结合发展而为现实性?这就涉及到了环境与教育影响的问题。
  
  荀子十分重视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影响作用,他认为环境和教育对人的发展起至关重要的影响作用。
  
  首先,人的贵贱、智愚、贫富都决定于后天的教育和学习。荀子非常重视教育与学习,《荀子》的开篇便是《劝学》。学习离不开老师的教育,《儒效》篇说:“人无师法,则隆性矣;有师法,则隆积矣。”这即是说,没有师法,人的本性就会任意地发展而趋向恶;有了师法,才能积礼义而走向善。他说:“我欲贱而贵,愚而智,贫而富,可乎?曰:其唯学乎。彼学者,行之,曰士也;敦慕焉,君子也;知之,圣人也。上为圣人,下为士、君子,孰禁我哉!”(《荀子儒效》)
  
  其次,荀子把环境影响与教育的作用加以区别:一方面承认环境对人的成长有重要影响,把环境的影响称为“渐”或“注错”。他举例说:“越人安越,楚人安楚,君子安雅(雅,读夏,中国),是非知能材性然也,是注错习俗之节异也”;(《荀子荣辱》)“蓬生麻中,不扶而直;白沙在涅,与之俱黑。兰槐之根是为芷,其渐之滫,君子不近,庶人不服。其质非不美也,所渐者然也。故君子居必择乡,游必就士,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。”(《荀子劝学》)他还说“干、越、夷、貉之子,生而同声,长而异俗,教使之然也”。(《荀子劝学》)“夫人虽有性质美而心辩知,必将求贤师而事之,择良友而友之。得贤师而事之,则所闻者尧舜禹汤之道也;得良友而友之,则所见者忠信敬让之行也。身日进于仁义而不自知也者,靡使然也。今与不善人处,则所闻者欺诬诈伪也,所见者污漫淫邪贪利之行也,身且加于刑戮而不自知者,靡使然也。传曰:‘不知其子视其友,不知其君视其左右。靡而已矣!靡而已矣!’”(《荀子性恶》)因此,荀子十分强调社会风气与习俗的重要性,他说“习俗移志,安久移质。”《荀子儒效》)即认为社会习俗与风气不但可以改变人们的思想,甚至由于人们安于所习而可能变化其本性,即所谓的“注错习俗,所以化性也。”(《荀子儒效》)另一方面他又看到人不是被动地受环境影响,强调人的主观努力,即经过长期教育和经久学习,可以改变人的本性,他把个人这种努力学习称为“积”“积靡”。荀子认为,无论是君子还是圣人,都是经过“积善”而成:“涂之人百姓,积善而全尽,谓之圣人。彼求之而后得,为之而后成,积之而后高,尽之而后圣,故圣人也者,人之所积也。人积耨耕而为农夫,积斲削而为工匠,积反货而为商贾,积礼义而为君子。”(《荀子儒效》)
  
  荀子也很重视教育的社会作用。他认为教育能够统一思想,统一行动,使兵劲城固,国富民强。他说:“不教诲,不调一,则入不可以守,出不可以战。教诲之,调一之,则兵劲城固则敌国不敢婴(犯)也。”(《荀子强国》)反映了战国末期要求集权统一的历史发展趋势。
  
  (二)关于教育的目的和内容
  
  在荀子看来,教育的目的是培养由士到圣人等各种治术人材,教育内容就是诗、书、礼、乐、春秋。他说:“学恶乎始,恶乎终?曰:其数则始乎诵经,终乎读礼;其义则始乎为士,终乎为圣人。真积力久则入,学至乎没而后止也。故学数有终,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。为之,人也;舍之,禽兽也。故《书》者,政事之纪也;《诗》者,中声之所止也;《礼》者,法之大分,类之纲纪也。故学至乎《礼》而止矣。夫是之谓道德之极。《礼》之敬文也,《乐》之中和也,《诗》、《书》之博也,《春秋》之微也,在天地之间者毕矣。”中国在汉朝以后,整个封建社会的教育都是以培养各级官吏和各种治术人才为目的,都是以诗、书、礼、乐、春秋等各种儒家经书为基本教材,对此起着奠基作用的无疑包括荀子在内。
  
  在教育内容方面特别值得注意的是,荀子非常重视乐教。《荀子》一书中专有《乐论》一篇,是一篇相当早的音乐教育理论著作。他认为音乐是表现人的快乐情感的一种重要的方式,音乐的教育作用很大,“声乐之入人也深,其化人也速。”(《荀子乐论》)他认为礼的作用是使上下有别,乐的作用是使上下和谐,礼乐并施就能“移风易俗,天下皆宁,善美相乐。”(《荀子乐论》)
  
  (三)关于教学的主张
  
  荀子和孟子的哲学思想体系不同,关于教育的理论、原则和方法也有许多不同的地方。孟子主张“内发”,荀子主张“外向”。
  
  首先,在学与思的关系上,孟子比较强调“思”,荀子则特别强调“学”,荀子认为,经过学习、掌握知识才能利用自然,改造自然。他说:“吾尝终日而思矣,不如须臾之所学也。吾尝跂而望矣,不如登高之博见也。登高而招,臂非加长也,而见者远;顺风而呼,声非加疾也,而闻者彰。假舆马者,非利足也,而致千里;假舟楫者,非能水也,而绝江河。君子生非异也,善假于物也。”(《荀子劝学》)
  
  其次,荀子把教学或学习的过程具体化为闻、见、知、行四个环节,并把行看作是学习的最终目标,这和孟子把教学或学习看作是“存养”、“内省”、“自得”的过程,也是不同的。荀子说:“君子之学也,入乎耳,著乎心,布乎四体,形乎动静。”(《荀子儒效》)又说:“不闻不若闻之,闻之不如见之,见之不如知之,知之不如行之,学至于行之而止矣。行之,明也。明之为圣人,故闻之而不见,虽博必谬;见之而不知,虽识必妄;知之而不行,虽敦必困。不闻不见,则虽当,非仁也,其道百举而百陷也。”(《荀子儒效》)孟子曾把学习解释为保存和发扬先天固有的“善性”;荀子则把学习解释为接触外界,掌握知识,见诸行为,以美其身。
  
  荀子教学特别重视对学生学习态度和思想方面的培养和指导,对我们很有启发。
  
  第一,积微见著,积善成德。荀子认为知识是不断积累的,道德是不断培养的。才性虽高,弃而不学,也将一事无成;才性虽低,锲而不舍,也可以成绩卓著。
  
  第二,虚壹而静,专心有恒。荀子把学习的态度归结为“虚壹而静”,特别强调专心有恒,这是对“积伪”思想的进一步发挥。
  
  第三,解弊救偏,兼陈中衡。荀子认为在学习过程中人们的思想方法容易片面,妨碍认识事物的全貌,只有解除其弊,以救其偏,才能正确认识事物,全面掌握知识。蔽何以解?荀子提出“兼陈中衡”的方法,具体说就是“兼陈万物中悬衡焉”。(《荀子解弊》)即把事物的各个方面或各种情况都展示出来,摆列开来,通过比较权衡而确定或选择适当的、中正的。
  
  (四)关于教师的地位和作用
  
  从性恶论出发,荀子特别重视教师的地位和作用。他明确提出天地君亲师的说法:“天地者,生之本也;先祖者,类之本也;君师者,治之本也。无天地恶生?无先祖恶生?”(《荀子礼论》)荀子把师与礼法或礼义并提,认为师是礼法或礼义的化身。他说:“人无师无法而知,则必为盗;勇,则必为贼;云能(有能),则必为乱;察,则必为怪;辩,则必为诞。人有师有法而知,则速通;勇,则速威;云能,则速成;察,则速尽;辩,则速论。故有师法者,人之大宝也;无师法者,人之大殃也。”(《荀子儒效》)他甚至把能否尊师提到关系国家兴亡的高度,“国将兴,必贵师而重傅;……国将衰,必贱师而轻傅。”(《荀子大略》)
  
  荀子认为“师”是礼义的化身,因此学生应当无条件的服从教师。他说:“礼者,所以正身也;师者。所以正礼也。无礼何以正身?无师安知礼之为是也。礼然而然,则是情安礼也;师云而云,则是智若师也。情安礼,智若师,则是圣人也。”(《荀子修身》)又说:“言不称师谓之畔(叛),教不称师谓之倍(背)。”(《荀子大略》)
  
  荀子抬高教师的地位和强调教师的作用,反映了战国末期要求集权统一的趋势,从教育发展本身说,也是非常必要的。当然主张师云而云绝对盲目服从显然是错误的。然而荀子也说过:“非我而当我者,我师也;是我而当者,我友也;谄谀我者,吾贼也。”(《荀子修身》)这显然是继承了孔子“当仁不让于师”的精神。荀子还承认学生可以超过教师,留下了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”的名言,也是很有积极意义的。
  
  参考资料
  
  1.王炳照郭齐家等《简明中国教育史》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
  
  2.中外名人研究中心中国文化资源开发中心编《白话先秦诸子》黄山书社1993年版
  
  3.彭基博《荀子我言》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年版
  
  
编辑:林剑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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