乍看上去,跪着的姿势实在很不雅,让人有太多心理不适。毕竟,下跪者是教书育人的老师,是身边的知识分子,这样做容易让人感觉,这些老师是缺乏独立人格。说白了,是在展示奴性。
王栋生在《不跪着教书》一书中直指,“跪着教书,学校便只能教出一群精神侏儒,只能培养驯服的思想奴隶。”那么,遵义四中老师的下跪又在传递什么?
下跪教师们的意见表达,听上去又似乎很体面,字正腔圆,透着“高大上”的精气神。似乎很想证明,下跪的他们,不是精神侏儒,而是抗争斗士。“四中一旦失去了老城优越文化环境的滋养,便如失水之鱼,失根之树,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!”“总之,在遵义人民的眼里,四中已经成为老城文化的代表、红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已是心目中的精神圣地。四中和老城鱼水相依、互相促进、不可分割,四中离不开老城,老城也需要四中!”遵义四中抗议学校搬迁的呼吁书这样写道。
真可谓是饱蘸感情,大有字字滴泪,句句泣血之感。特别是,以文化为由,让人觉得义正词严,铿锵有力。对遵义四中来说,文化当然是立校的依据。且不去质疑遵义四中提炼出的“老城文化”、“红色文化”是否足以充当现代教育的价值元素,不去梳理老校搬迁背后的各种利益博弈,笔者也愿意为守护文化表达权利的老师们点赞。
问题是,老师以下跪的方式表达文化和权利真的理性吗?真的就没有价值误导和污损伦理的效果吗?退一步讲,就算下跪是一次曲笔,是一次引发公众舆论的行为,下跪者只是想以此将公众目光牵引到搬迁问题上来,可是,怎么才能改变下跪姿势带来的直观视觉冲击?又怎么消除下跪行为产生的负面效应呢?
毕竟,下跪的姿势,在中国已经成为特定意义的文化符号,比如孝义、礼仪、奴性。最基本的常识是,对于文化符号,很多时候形式意义大于内容。更何况,现代老师下跪,也无法让人提炼出更多关于孝义礼仪的传统东西,自然容易让人往“奴性”的方向去猜想。
就算很多人没能猜中下跪老师们的真正意图,即老师们不是在向权力下跪,那么这样的方式,就能证明老师堪称理性维权的勇士吗?表达正当诉求,维护自身权利,为什么不能站直身子,理直气壮?难道是要开发一种“跪着维权”的新模式吗?
遵义四中搬迁,还有很多真相需要厘清。不论如何,教师跪在那里,学生看在眼里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我们不可能挡住孩子们的眼睛,我们又很难向他们说清楚老师们下跪就真的不是奴性表现。那么,这一次老师们的下跪,就注定给孩子们上了一堂难以领悟的课。
学高为师,身正为范。教师下跪,也是示范。连无数成年人都无法理解老师们所谓的“权利与情怀”,那么,遵义四中老师下跪到底能向学生传递什么?还是引用王栋生在《不跪着教书》中的话来回答——“想要学生成为站直了的人,教师就不能跪着教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