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：“睡你”在世俗化中的诗意沦陷
2015年04月08日 19:35:38 访问量：327次
近日，随着一首名为《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》的诗在网络“病毒般蔓延”后，“脑瘫诗人”余秀华一夜成名。这种文化现象在中国并不怪异，我们还是来看看这首诗。
其实，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，无非是/两具肉体碰撞的力，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/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/大半个中国，什么都在发生：火山在喷，河流在枯/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/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/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/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/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/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/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/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/而它们/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//
“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”这样的激情诗句，由一位患了脑瘫的农妇狂呼而出，“性话语、疾患与低层的三重刺激”，恰好“迎合受众的畸形需求”，因为在这个商品时代消费心理的背景下，大众审美疲劳，需要刺激，而“睡”一丝不挂地裸露出来，成为大众消费的“看点”和商业炒作的“卖点”。
“经学家看见《易》，道学家看见淫，才子看见缠绵，革命家看见排满，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。”鲁迅先生的话对这种文学现象是最好的注脚。至于诗人真正的心路历程和情感表达并不重要，误读或忽略在所难免。
“云鬓半偏新睡觉(jué)，花冠不整下堂来。”白居易在《长恨歌》中的诗句给人绮丽的审美想象，但斗转星移，时代变迁，“窈窕淑女，寤寐求之”就可能是“窈窕熟女，左右睡之”了。大众更直接，更物质世俗化，审美逆反、低智化成为潮流。
“睡你”和“包养你”的意义一样，都含有交媾、性的文化隐喻，受众因为习惯于浅阅读，敏感于“出轨”“三陪”“车震”的新闻热点，有人突然把中国传统文化的高雅诗歌恶俗一下，虽然霎时如遭雷击，但下里巴人的文化心理寻到宣泄口，有如“睡他妈”的冲击快感。一千个读者一个哈姆莱特，是作者的悲哀还是时代的悲哀，只有梦里知多少了。
“睡”如果和“觉”搭配，就是一个简单的睡眠行为；自从找上“你”，再放大到“大半个中国”的背景上，就让人觉得性侵意味十足了。如果诗人把“睡”换成“救”，虽然我认为更恰当，但暧昧成分去了，语言的陌生化也就淡了。至于“爱”“亲”“吻”“抱”之类的字眼，语言硬度不够，大家就意兴阑珊了。
“这亲戚，听起来怪神圣的，可仔细一想，所谓亲戚，都建立在男人和女人睡觉的关系上。”莫言在《丰乳肥臀》中的这句话是否有功利实用主义的思想，我不得而知，但我知道，我们的这个时代，男人和女人睡觉的行为中，“有钱就任性”，精神于物质，确实是此消彼长。
四姐冷笑道：“你们斗争我是假，想看我是真，隔着衣服看，多别扭，老娘今日给你们个痛快的吧。”她说着，手熟练地解开腋下的纽扣，然后猛地掀开胸襟，旗袍落地，四姐赤裸了身体，她尖利地叫着：“看吧，都睁开眼看吧！靠什么剥削，靠这个，靠这个，还靠这个！谁给我钱就让谁干！这可是个享福的差事，风吹不着，雨淋不到，吃香的喝辣的，天天当新娘，夜夜入洞房！你们家里有老婆有闺女的，都让她们干这行吧，都让她们来找我，我教她们吹拉弹唱，我教会她们侍候男人的十八般武艺，让她们成为你们的摇钱树！大老爷们，谁想干？老娘今日布施，倒贴免费侍候，让你们尝尝红婊子的滋味！怎么啦？都草鸡了？都像出了的鸡巴一样蔫了？”
四姐想弟用口语粗鄙化的语言表达血泪的抗争，同时也通俗化地阐明：睡，即干，侍候男人。
阿Q的恋爱悲剧就在于他的求爱话语，“我和你困觉！”害得吴妈闹自杀，自己也被秀才木棒劈打，失了布衫和工钱不说，还丢了脸。“困觉”就是“睡觉”，即使吴妈，也觉得受了侮辱。
“头枕着波浪，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……”这是“睡”的甜美。“我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，想用我所有温存了解你……”这是“睡”的浪漫。
“假如天空睡了，大地还醒着；假如大地睡了，溪流还醒着；假如溪流睡了，树林还醒着；假如树林睡了，鸟巢还醒着；假如鸟巢睡了，爱情的灯还醒着……”这难道不是诗吗？
李敖说：“在老毛时代，台湾是大陆的睾丸，美国一摸，大陆就雄起；现在的台湾是大陆的乳房，美国一摸，大陆就浪叫。”直白的话语中存在着审美的意象，让人也能产生丰富的联想，与余光中先生“钟整个大陆的爱在一只苦瓜”的诗句有不一样的美。
“有人说，这是一个台风来了猪都能飞的时代。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是猪，因为风停了，我们就摔死了；我也不奢望自己是风，我更希望我们是一棵全天候的树，可以杵在这里。”一向话语犀利硬朗的韩寒如是说。
“我也不知道《我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》为什么火，那并不是一首好诗，只是有点标题党。”诗人自己都在莫名惊诧。
“睡你”确实耸人听闻，大概是为了标题党手法吧。诗人可能想用世俗化的手法，表现精神层面“睡”的内涵——思想碰撞、心灵媾合。但诗歌的表现艺术不是为了吸引眼球，迎合大众消费心理，不然就有哗众取宠之嫌了。还是读读海子《太阳和野花》中的一句话：
“忍住你的痛苦，不发一言，穿过整座城市，远远地走来……”
怀念海子，面朝大海！
编辑：林剑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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